我的家鄉(xiāng)在天門山下、澧水河邊,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荷花村。爺爺告訴我:荷花村有好幾口大堰塘,出產(chǎn)的蓮藕質(zhì)嫩肉肥,荷花貢藕在明清時期是給皇帝的貢藕,聞名于世。蓮藕花即荷花,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,我的父親在區(qū)公所工作,他將無家坪改名叫做荷花村,從此之后,就沿用荷花村名至今。
在我三歲時,我的爺爺奶奶把我和姐姐,從原在洞庭湖區(qū)益陽市南縣工作的父母身邊,接回來到老家生活。荷花村與大庸縣城隔河相望,爺爺奶奶帶著我們姐弟二人從無家坪渡口乘坐木質(zhì)渡船,搖著槳,橫渡澄潭,在清澈明亮的澧水河上劃起一道道波浪,我這是第一次回到我的家鄉(xiāng),家鄉(xiāng)美麗的山水讓人心馳神往,為之陶醉,我問爺爺奶奶:天門山為什么朝天開門,澧水河為什么流向洞庭?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,把這個世界造就成為千姿百態(tài)。我的家鄉(xiāng)如同仙境一般,深深地吸引著我的心。我們登上了澧水河岸,沿著永大公路剛走幾步路便到了趙家大院,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感到新鮮的地方,院落依然是青瓦房、四合院,房前屋后栽有幾棵大樟樹,生長在屋后的堰塘邊,門前有柚子樹、桃子樹、李子樹、枇杷樹,樹間走廊上面搭建有瓜棚,冬瓜、南瓜掛滿枝頭,好一幅勤勞致富的田園生態(tài)景象。
打開木栓,走進家門,我看到我家簡樸的土家吊腳木房與洞庭湖區(qū)漢族同胞居住的房子完全不一樣,房間屋頂蓋著小青瓦,青瓦中間最顯要的位置勘有玻璃明瓦透著光用作照明,房的四周均是木板墻,木頭柱子支撐著大梁,板壁間安裝有花紋窗戶,屋里擺設(shè)有滴水木床,床上蓋的是土家印花被子,套著藍色的花紋。廚房里有一座煙筒灶,用大鐵鍋燒火煮飯、炒菜,堂屋的炕上掛滿了臘肉和香腸、血豆腐之類的臘貨,炕下面有一個土灶,燒著煙火,冒著青煙,熏制臘肉。院落正中間的四合院里用青石條修建成兩個水池,若是晴天,四合院則四面采光通風,若是雨天,雨水沿著青瓦陰溝流向四合院的水池,再排到堰塘,塘水滿了則流入澧水河,流向遠方。
我的童年時期,我就在荷花村長大,在荷花村讀完小學。那時荷花村利用坪中間的一座廟堂做學校。廟堂邊有一座寶塔,我從6歲開始一直到11歲,在這所廟堂里讀完了五年制的小學,小的時候,我特別聽老師的話,老師在安排座位時總是讓我坐在前面,也總是喜歡提問讓我回答,使我養(yǎng)成了愛讀書、愛思考、愛回答問題的習慣,在班里每次考試,我的成績均名列第一。同學們選我當班長、少先隊長、兒童團長,因為是學生干部,所以我與同學們交流的機會便更多了.......
在20世紀六十年代,我的家鄉(xiāng)還沒有通鐵路,更沒有建機場,家鄉(xiāng)的青山綠水、美麗風景猶如畫家吳冠中所描繪的“養(yǎng)在深閨人未識”那樣,還未曾被外界的人們知曉。雖然沒有對外開放,但是按照土家人的習俗,我們童年生活的娛樂活動古樸而繁多。春天里,我跟村里的兒童們一樣去放牛,澧水河邊的青草地,是我們最喜歡放牛的地方,河邊有白鶴,小燕子成群結(jié)伴飛行,兒童們有時放起風箏,欲與鳥兒試比高,而我常常帶著課本,坐在河邊的石頭上背誦課文,學習知識,就像將一點一滴的水源匯聚成滔滔不絕的澧水一樣,我寄托著鳥兒放飛我春天的夢想:長大了我也要當一名作家。夏天里,在澧水河邊無論大人小孩,都喜歡泡在河水里游泳,有時潛水,有時仰泳,有時劈波砍浪,面對滔滔的澧水,從河的這一邊游到對岸,以展示自己的水性和體力。秋天里,這是農(nóng)忙收獲季節(jié),對于土家人來說“勤勞樸實”是相傳上千年的祖訓,在鄉(xiāng)村不論男女老少,人人都學會了插秧、割谷、鋤草、種地,童年時的我們插秧最怕關(guān)“豬籠”:即最怕別人插秧超過了自己,把自己圍在田中間,打水仗,糊稀泥。忙完了農(nóng)活,我們一個個院子里的男娃們聚在一起打飛棒、丟銅錢、滾鐵環(huán),而那些女娃們則聚到一起跳繩、踢毽子、跳房子,男女一起對唱山歌,許多兒童排成一排賣龍燈、丟手絹、捉迷藏等等,因為那時候,沒有電視,更沒有手機,土家兒女們開展的娛樂活動均是因地制宜,就地取材,自娛自樂,個個玩得挺開心的。冬天里,我們滾雪球、踩高蹺、穿木屐,尤其是在正月里,鬧元宵、舞龍舞獅、唱花燈,敲鑼打鼓過新年,走上十里路,每年都要到大庸縣城中心十字街一帶湊熱鬧。人山人海,朝著舞龍燈、唱花燈的地方涌動,哪怕是擠得滿頭大汗,也感到十分好奇,十分歡樂!
千百年來,土家人在天門山下勤勞耕作,是常年奔騰不息的澧水河流養(yǎng)育著兩岸的土家兒女,在這里生息繁衍,開創(chuàng)未來。改革開放以后,隨著旅游產(chǎn)業(yè)的發(fā)展,家鄉(xiāng)人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,我亦將我所學回報家鄉(xiāng),回報社會,同家鄉(xiāng)人民一道過上了幸福美好的新生活。
(作者系張家界市炎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