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24日,體驗者涂建講述他的工地生活。圖/記者華劍
涂建決定去工地當農民工,“這個想法在我腦子里徘徊了差不多兩年了。”
他放棄了某燈具品牌湖南地區(qū)營銷總監(jiān)年薪15萬的工作,這讓他的親戚朋友覺得他一定是瘋了。
“生活早已把我磨得沒有激情,我希望能通過工地這種苦行僧式的生活找到自我。”
本報記者胡維實習生張又丹長沙報道
2013年2月25日,涂建開始了自己的工地生活。7月21日,他的農民工工作告一段落。隨后,他以網名“素筆執(zhí)冷”將這段生活經歷發(fā)到網上。
“或許以后的某一天我會想起這140多天的農民工生活,但我記起的一定不是那4萬元工錢,而是那甩掉的24斤肥肉。”涂建說,這段經歷代表著他告別過去那個頹廢、浮躁的自己。
初衷 為了尋找激情去做農民工
委屈 父母花幾萬培養(yǎng)你去搬磚
7月24日下午,記者見到了涂建,“黑”是他給人最深的印象。
涂建墨黑的手臂膚色和身上純白的T恤形成了鮮明對比。“工友里,我不算最黑的,有的工友看著和黑人幾乎沒有區(qū)別。”涂建笑著說。
今年28歲的涂建是常德石門人,畢業(yè)于湖南某大專院校。“畢業(yè)后第一份工作是在某公司做會議銷售。”涂建說,因為遇到了一個好老師,畢業(yè)兩年,就存了十多萬。
“我不是個安定的人,我想著要改變。”涂建隨后開始了頻繁跳槽。
“最短的工作干了3個月,最長的也只干了一年多一點。這些工作都和銷售相關。”后來,涂建升任廣州某燈具品牌湖南地區(qū)營銷總監(jiān)。職場外,涂建還成為天涯湖南版塊的版主。
那時的涂建頗有點意氣風發(fā),但他很快就覺得厭倦。“沒完沒了的熬夜、加班,和銷售客戶的虛與委蛇。”2013年初,涂建再次辭職。
這次,他沒有換一家公司干銷售,而是加入了親戚的施工隊,學習怎樣做一名木工。
“家里人覺得面子上過不去,朋友也不理解。有人勸我說父母花了幾萬元供我讀完大學,難道最后就是個搬磚的?”
涂建說,自己搞工程的親戚只說了一句,比你想象的苦得多。“當時沒當回事。”
“父母雖然從來不反對我的選擇,但是我能感覺出他們的不解。”涂建說,在作出這個決定后,也經過了再三思考,面子問題、是否受得了苦。“我在腦子里默想了我去工作后的很多畫面。”
“最后,我還是說服了自己,體力問題我相信我只要能堅持一個星期就會習慣。別人的態(tài)度,就當這是一種錘煉吧。”
工作 第一天就干了13個小時活
受傷 踩了釘子就用扳手敲腳底
2013年2月26日清晨6點,涂建剛被鬧鐘叫醒時只覺得渾身一陣麻木。“慢慢地活動了下手指,又好不容易活動了下四肢,手指和巴掌又開始抽筋,不停地抽……”
前一天,涂建剛剛開始自己的農民工生活,25日長達13個小時的工地工作,讓“年輕力壯”的涂建無法從床上爬起來。
涂建的工種是木工,具體工作是裝模。
“首先要把木材和鋼管運送到自己所在的工作區(qū)域,然后用鋼管搭建鋼架,鋼架搭建好后在上方放置方木和模板做成模型,最后往里面灌進混凝土,從而建成房子的整個主體結構。”
抱著肯定會累趴下的心理,涂建開始了第二天的工作。
將鋼管用鋼管套和螺帽連接,看似簡單,其實生手做起來真的很困難,用扳手擰螺帽更是個有相當難度的技術活。
“我做一根,他們(熟練的工友)大概能做三根。”開始工作不久,涂建的左右手大拇指就都起了水泡。
更悲劇的事情在第三天出現了。
“去之前親戚就再三交代,腳一定要踩在水泥地上,不能踩在木板上。”此前兩天,盡管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,但涂建還是小心謹慎地照做了。
兩天后,身心俱疲的涂建在搬鋼管時,因為太重后退了一步,不小心踩到了木板上。“這一瞬間,我明白為什么不能踩在木板上了”,一顆2公分長的釘子從涂建的鞋底扎入。
疼痛之余,更令涂建吃驚的是,周圍的工友好像沒看見一般,沒人過來關心。“我親戚用扳手狠狠地敲我腳上的傷處。”
直到后來,涂建才知道,不是工友冷漠,而是“踩釘子不算什么稀奇事,一個月踩個十幾顆是家常便飯”。至于被親戚用扳手敲傷處,更不是什么懲罰,而是工地上總結出的經驗。
“為了第二天腳不劇痛,必須把傷處打出血,這樣不會得破傷風。”說著,涂建向記者展示了他腳底板的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