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鷺紛飛（小小說）

2021-04-19 10:48:12  來源：張家界日報  作者：魏詠柏  閱讀：

翔子屋后，有一片茂密的樹林。樹林里有樟樹、槐樹、梧桐，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灌木。


一個周末，念初一的翔子在小院里看書，頭頂上忽然有東西飛過。抬眼望去，兩只鳥兒一前一后振翅飛翔，體型纖瘦，細(xì)長的脖子和腿，嘴巴尖尖，羽毛潔白如雪。


直到鳥兒飛遠(yuǎn)，翔子才回過神來。這鳥兒叫白鷺，小學(xué)語文書里有篇《白鷺》的課文，講的就是它。


翔子是頭一回在未家坪看到白鷺。白鷺啥時候到這里來的？它們的家安在何處？有了這些疑問，翔子沒心思看書了，眼睛望著天空發(fā)呆。


黃昏時，兩只白鷺由遠(yuǎn)及近，不疾不徐地飛來。翔子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白鷺由小漸大。白鷺從翔子的頭頂掠過，扇著翅膀向屋后飛去。


翔子次日起了個大早，一頭鉆進(jìn)屋后樹林里。搜尋了半天，在一棵槐樹上，翔子看到兩簇白色的花，走近一看，哪里是什么花，明明是兩只白鷺立在樹梢，梳理羽毛，卿卿我我。那天，翔子一共找到近10只白鷺，還發(fā)現(xiàn)3個用枯樹枝搭建的鳥窩。


第二年，未家坪的白鷺發(fā)展到好幾十只了。村人犁田時，白鷺從樹林里飛來，盤旋在耕牛周圍，敏捷地捕捉被犁翻出來的泥鰍、小魚或小蟲。有了收獲，白鷺騰空飛起，朝翔子屋后的樹林飛去……


翔子的同桌香蘭也是未家坪的，周一上課前，翔子偷偷塞給她一根羽毛。香蘭接過看了看說，真漂亮，這是啥鳥兒的羽毛？


你猜！翔子神秘地說。


斑鳩？


翔子搖搖頭。


喜鵲？


翔子又搖搖頭。


我猜不到，快告訴我。


翔子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說，是白鷺！


香蘭恍然大悟地說，我怎么沒想到呢，昨天我還看見幾只白鷺在天上飛哩！香蘭望著翔子說，你曉得白鷺歇在哪里嗎？


你想干嘛？翔子警惕地問。


我想隔近點看看白鷺啊！


翔子這才說，白鷺歇在我家屋后樹林里，下周末我?guī)闳タ础?br style="box-sizing: border-box; outline: none !important; padding: 0px; list-style-type: none;"/>

香蘭手舞足蹈地說，好呀好呀！


那幾天，翔子和香蘭的話題沒離開過白鷺，他們還比賽看哪個背白鷺的詩句多，翔子背“兩個黃鸝鳴翠柳，一行白鷺上青天”，香蘭背“花開紅樹亂鶯啼，草長平湖白鷺飛”；翔子背“西塞山前白鷺飛，桃花流水鱖魚肥”，香蘭背“漠漠水田飛白鷺，陰陰夏木囀黃鸝”……背到最后，還是翔子略勝一籌。


到了周末，香蘭來找翔子，倆人輕手輕腳鉆進(jìn)屋后樹林里。


樹林里熱鬧歡騰。不用翔子指點，香蘭看到好多白鷺站在樹枝上，有的相互嬉戲，有的靜默沉思，最有趣的是兩只羽翼漸豐的小白鷺，正歡快地?fù)潋v跳躍……翔子和香蘭眼前，是一個自然和諧的生態(tài)樂園！


從樹林里出來，香蘭激動地說，好美?。?br style="box-sizing: border-box; outline: none !important; padding: 0px; list-style-type: none;"/>

翔子深有同感地點著頭。


香蘭想起什么似的，心有余悸地問，剛才我在樹林里看到不少蛇皮，里面是不是有很多蛇??？


那些蛇皮是我從山里撿來后，故意放到那里的。


為啥呢？


之前有人來捉白鷺，還偷白鷺下的蛋，自從我放了蛇皮，沒人敢來了！


你真聰明。香蘭心悅誠服地說。


我要保護(hù)白鷺，讓這兒成為白鷺美麗、安全的家。


翔子，我要和你一樣，做愛鳥衛(wèi)士，咱倆一起保護(hù)白鷺吧！


一言為定！


一言為定！


從那以后，翔子和香蘭每個周末都到樹林里看白鷺。他們從田里溝里捉來泥鰍、小魚或小蟲，然后由翔子爬上樹，悄悄放在鳥窩里。有時在草叢里撿到被風(fēng)吹掉的白鷺蛋，翔子也小心翼翼地放回鳥窩。時間長了，白鷺看到他倆不再驚慌，還在他們面前翩翩起舞，呱呱歡叫。


有一回，翔子對香蘭說，我能聽懂白鷺說話哩。


怎么可能？香蘭一點也不信。


這時，剛好一只白鷺叫了幾聲，香蘭問翔子，你說它剛才說什么？


它說你長得好看，心腸還好。


香蘭噘著嘴說，你騙人，它只叫了兩聲，你卻說了一長串！


鳥語和人語不一樣嘛。翔子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。


香蘭靈機(jī)一動，說那我也懂鳥語，它說你是個大壞蛋！


倆人哈哈大笑。


短短幾年，未家坪的白鷺有上千只了。如鏡水田之上，蔚藍(lán)天空之下，成群結(jié)隊的白鷺悠閑地飛過，那畫面，那場景，生動而壯觀！


念高中的翔子和香蘭又來看白鷺。離開時，他們在一棵樹下發(fā)現(xiàn)一只肉乎乎的雛鷺。翔子忙將它捧起來，雛鷺在他手上瑟瑟發(fā)抖。翔子溫柔地說，別害怕，我這就帶你回家。


翔子將短袖扎進(jìn)褲腰，再將雛鷺從領(lǐng)口放進(jìn)去。雛鷺的爪子、嘴巴不時撓到翔子的皮肉，癢癢的。


香蘭站在樹下，看到翔子朝樹頂?shù)镍B窩越爬越高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

翔子總算爬了上去，他把雛鷺放進(jìn)鳥窩，下來時，腳下一滑——香蘭看到翔子尖叫著從樹上掉下來……


多年后，未家坪成了遠(yuǎn)近聞名的白鷺保護(hù)區(qū)，每年來看白鷺的人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

春暖花開，翔子拄根拐杖，在小院里陪剛會走路的兒子玩游戲。包著花頭巾的香蘭“喌喌”地喚雞把食，臉上笑盈盈的。更多時候，一家三口抬頭仰望，藍(lán)天下，春風(fēng)里，白鷺紛飛……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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